新观察 | 屈金钱:构建一个充满诗意与哲思的独特世界 ——浅析马占祥诗集《云尽处》 发布日期:2025-04-30   点击数:25  

 构建一个充满诗意与哲思的独特世界

——浅析马占祥诗集《云尽处》

屈金钱

马占祥的诗集《云尽处》以西北大地为基石,构建起一个充满诗意与哲思的独特世界。这部诗集在自然与人文、微观与宏观、传统与现代的多重交织中,展现出别具一格的魅力。吸引着读者深入其中,探索诗歌背后所蕴含的深刻内涵与艺术价值。

一、微观叙事构建宏大地理表意

马占祥的诗作中,“小”与“大”的辩证关系成为其地理书写的核心逻辑。以《中国的北方》为例,“一个村子,无名/土地平整,纸页一样铺着/几棵树如激动的几粒汉字摇曳”,诗人并未选择宏大的北方地标性景观,而是着眼于无名村子和几棵树这些微小事物。无名村子是北方无数村落的缩影,承载着北方人民最质朴的生活与情感,它是地域文化的基层细胞,每一寸土地都烙印着人们世代生活的痕迹。“几棵树如激动的几粒汉字摇曳”这一独特意象,将自然景观转化为富有生命力的文化符号。树不再仅仅是植物,而是像灵动的文字,在大地这张“纸页”上书写着北方的故事,记录着岁月的变迁。这种微观叙事方式,摒弃了传统地理诗歌中对空间辽阔感的直白描绘,以细腻的笔触深入到地域文化的肌理之中,凝聚起北方大地深厚的集体记忆。

再看《河水向北流》,“河水向北流,没有回头/一条河,提着自己的浪花/奔赴北方。它的二月明亮而晶莹”。河流作为自然实体,在诗中不仅勾勒出北方的地理风貌,更成为文化血脉与集体命运的象征。河流奔腾不息,如同北方人民坚韧不拔的精神,一路向北,承载着人们的生活记忆、情感寄托以及历史的沉淀。个体在河边的生活片段,如洗衣、取水、嬉戏等,与整个北方群体的迁徙、发展紧密相连。从古代的游牧民族逐水而居,到现代人们依河而建的城镇,河流见证着北方社会的变迁。通过对河流这一微观事物的描写,诗人展现出地理意义上的“大”,实现了人与自然在语言构建中的深度对话与共生,让读者深刻感受到北方大地的广袤与厚重。

二、词物交融实现诗意表达创新

诗人擅长打破语言与自然的常规界限,让词与物相互渗透,创造出新颖独特的诗意表达。在《山羊经》中,“寻找一个词,一个动词/在山畔处,在山坡上/路过的闪电悄无声息/一株曲折的刺槐下/有个词一动不动/山羊”,“动词”与“山羊”的并置打破了人们对语言和事物的固有认知。在这个场景中,山羊仿佛成为一个等待被书写、被诠释的特殊“词语”,而“动词”则赋予山羊动态的生命力,模糊了语言符号与现实事物的边界。这种独特的表达方式使诗歌充满了新奇感,让读者重新审视语言与自然的关系。

《明日即有大雨》中“江山会静下来,成为一个词语”这一表述,更是将词物共生的理念发挥到极致。江山这一宏大的自然景观被解构为一个抽象的词语,而词语在融入江山的万千气象后,变得充实而富有质感。在现实生活中,江山是实实在在的地理空间,有着壮丽的山川、广袤的田野;而在诗歌语言里,它成为一个承载着丰富情感和意象的符号。这种词物交融的手法,正如罗兰·巴特所说的“文本的欢愉”,让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感受到语言与自然相互交织所带来的奇妙体验。从哲学层面看,它契合维特根斯坦“语言的界限即世界的界限”的观点,诗歌成为词与物共生的独特场域,语言不仅是对世界的呈现,更在不断创造新的认知可能,拓展了读者对世界的感知边界。

三、平凡日常蕴含精神力量光辉

诗人善于从平凡日常中挖掘神性的光辉,将琐碎的生活转化为充满仪式感的精神旅程。在《喜鹊谣》中,“喜鹊一只接一只奔赴河流一侧/它们的鸣叫是隐秘的/低低的诉说,使沿途的槐枝都藏住新鲜”,“奔赴”一词赋予喜鹊飞行庄重的使命感。在日常生活中,喜鹊的飞行本是常见的自然现象,但诗人通过这个词,将其转化为一种精神朝圣的行为。喜鹊的鸣叫如同隐秘的诉说,仿佛在传递着某种神秘的信息,让沿途的槐枝都充满生机,藏住新鲜,使整个场景充满了诗意和神圣感。

《红柳歌》里“红色的灌木枝条如笔直的火焰/以茎秆之躯切开了风”,红柳在恶劣环境中的顽强生长姿态被升华为对抗荒芜的壮丽史诗。红柳生长在西北的荒漠中,面对风沙和干旱,它却能以坚韧的姿态生存下来。诗人将其比作火焰,不仅形象地描绘出红柳的颜色和形态,更赋予其火焰般的力量,象征着生命在困境中的不屈与抗争。这种对平凡事物的诗意升华,与禅宗的“平常心是道”相呼应。在《山中饮茶歌》里,“与三五芨芨草对坐/饮不尽人间的温热”,诗人与平凡的芨芨草平等对话,从微小事物中感受到人间的温暖与力量。在现代社会快节奏、碎片化的生活中,人们往往忽略身边的美好,而诗人的诗提醒我们,日常是抵抗精神异化的重要阵地,看似庸常的生活中蕴藏着无尽的精神宝藏,等待我们去发现和珍视。

四、“火”的意象诠释生命轮回与真谛

“火”作为诗人诗歌的核心意象,蕴含着丰富而深刻的哲学内涵,象征着毁灭与重生的永恒循环。在《不熄之火》中,“红柳、沙枣树和枯槐/绿火焰烧着花朵”,“绿火焰”打破了人们对火焰颜色的常规认知。绿色通常代表生机,火焰象征力量,在这里二者结合,展现出毁灭与生长的力量相互交织。红柳、沙枣树和枯槐在火焰的燃烧中,既面临着毁灭的考验,又孕育着重生的希望,体现出生命的顽强与不屈。

《落日一种》里,“火焰尚未熄灭/一座山跑过一座山和另一座山”,火的动态变化成为时间流逝与生命轮回的隐喻。落日的火焰逐渐消逝,但它的力量却在山峦间传递,寓意着生命的延续和循环。就像自然界中四季的更替,万物在秋冬的衰败后迎来春夏的复苏。在《内心有团火》中,“一杯酒,浇灭心中纷繁的念想/每一个夜晚都有它的意义……内心的火静静地燃烧”,诗人借火表达内心欲望的压抑与释放。在现实生活中,人们常常被各种纷繁的念想所困扰,而诗人通过饮酒浇愁,让内心的火重新燃烧,在毁灭与坚持中凸显生命的张力。火在这里不仅是一种自然现象,更是一种精神象征,它照亮了人们内心深处对生命意义的探索之路,即便面对虚无,也能凭借内心的火焰找到存在的价值。

五、传统现代融合促进诗歌新生

诗人在诗歌创作中巧妙地融合传统与现代元素,实现文化的跨界与创新。在《明月章》中,“月光曾在此深眠/庙宇的回声奔涌而出/大段落的经文里利刃凸显/切入诗歌缄默的骨缝”,“经文”代表着传统文化的深厚底蕴,“利刃”则象征着现代诗歌对传统的冲击与突破。传统文本以一种强烈的姿态介入现代诗歌,不是简单的继承,而是在撕裂与碰撞中实现创造性转化。经文所承载的宗教、哲学思想与现代诗歌的创新表达相互交织,为诗歌注入了新的活力。

从语言层面来看,“有闪光的词语在独自奔跑/有掉队的词语走上歧途”,体现了现代诗歌语言在摆脱传统格律束缚后的探索与迷茫。在现代社会,人们的思想观念和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,诗歌语言也需要与时俱进。诗人通过这样的诗句,展现出诗歌语言在创新过程中的不确定性和多样性。而“回家的水轻轻落下/刚好够熄灭眼中的崎岖火焰”,则暗示着现代性的发展需要回归传统,从传统文化中汲取养分,才能找到方向。在全球化的时代背景下,地域诗歌面临着文化身份认同的困境,诗人的诗歌创作正是对这一困境的积极回应。他的诗歌证明了在融合传统与现代的过程中,地域诗歌能够焕发出新的活力,实现“越是地方的,越是世界的”这一理念。

马占祥的诗集《云尽处》以其独特的创作手法和深刻的思想内涵,在宁夏文学、西北文学乃至当代诗坛中都较为独特。通过微观叙事构建宏大地理表意,让读者领略到西北大地的独特魅力;词物交融的诗意表达创新,拓展了诗歌的表现形式;对平凡日常精神力量的挖掘,为人们在现代生活中寻找精神寄托提供了方向;“火”的意象对生命轮回与真谛的诠释,引发读者对生命意义的深刻思考;传统与现代的融合则是对当代诗歌重要的探索实践。这部诗集如灯塔,引领读者在诗意的旅程中抵达存在的“云尽处”,探索生命与世界的无尽奥秘,对后辈的地域性书写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。

作者简介:屈金钱,2001年生,宁夏西吉人。宁夏作家协会会员。作品发表于《中国校园文学》《朔方》《六盘山》等刊报。

 

文章推荐:任淑媛老师(宁夏大学)

图文编辑:冶明花(宁夏大学)

责任校对:刘深(宁夏大学)